9月11日下午，“79元的意义”这条微博话题冲上热搜榜，引发网友讨论。有人说79元是“两天的生活费”，也有人说“可以买一周的水果和酸奶”，还有人说“能干什么也许不确定，但赚到它至少要半天工作量”。

为79元怼人，李佳琦“翻车”了

　　时间拨回前一天，9月10日，知名主播李佳琦在带货一款花西子的眉笔时，被直播间网友质疑“花西子的眉笔越来越贵了”。看到消息后，他不耐烦了：“哪里贵了?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价格好吧，不要睁着眼睛乱说。国货品牌很难的，都找找自己原因，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?有没有认真工作?”李佳琦此言一出，迅速引发网友热议，但舆论形势基本呈现“一边倒”的局面，即对他的指责。

　　何以犯众怒?原因有很多。

　　首先，作为消费者，质疑商品“贵”是非常合理的行为。何况，与同类产品相比，花西子的这款眉笔的确不便宜。据统计，花西子眉笔折合每克980多元，可以买近2克黄金。按同样的单位换算，植村秀经典砍刀眉笔每克仅58.82元。

　　与大多数国产品牌走中低端路线不同，成立于2017年的花西子定位中高端市场;靠着李佳琦的流量加持，两三年间在国产彩妆品牌中脱颖而出。据测算，花西子散粉按克计算的话比香奈儿还贵。花西子散粉售价169元，净含量8.5克，单价19.88元每克，而香奈儿散粉售价590元，净含量30克，单价19.67元每克。

　　当然，“贵”不应该成为品牌的原罪，品牌溢价能力是企业获得更高售价、更高利润率、更好赢利的有力武器。奢侈大牌之所以成功，在于其系统打造的品牌价值。如果有一天花西子能拥有与YSL、CHANEL香奈儿美妆等同的品牌价值资产，试问还会有多少人会质疑它价高?

“李佳琦之怒”，错在了哪

　　作为合作方，李佳琦对花西子品牌的维护并没有错，但他却不该在辩解时将情绪的矛头对准消费者。

　　李佳琦，何许人也?他年入上亿，粉丝千万，是直播带货一哥，也是国内名气最高的网红之一。但曾几何时，没有高学历和优渥背景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，他也曾“搬过砖”，也曾勤勤恳恳地打工。

　　直到后来赶上了直播的风口，凭借着出色的口才能力和坚持、努力，让他脱颖而出。

　　但正如“没有所谓的马云时代，只有时代中的马云”，时代红利之于李佳琦的成功要远远大于他的个人能力。没有李佳琦，也会有王佳琦、张佳琦......所以，李佳琦并不是“必需品”，消费者看中的是他良好的带货沟通能力，看中的是物美价廉的产品。

　　曾经的李佳琦，会在推荐产品时说“学生美眉如果觉得贵，我们还有别的，也很好，价格更划算”，会说“我就是要给你们拿到最低折扣”，会说“大家按照自己的消费能力，理性消费”......

　　那时的李佳琦，是接地气的，是时刻与消费者站在一起的。所以，站在风口上，他成了最先“飞起来”的带货主播，深受女生们的喜爱。

　　在此次直播中，李佳琦说“国货品牌很难”，国货品牌难不难尚且不说，普通消费者赚钱也不容易。虽然不认真工作可能无法获得更多的收入，但不是所有人“认真工作”了，就能像李佳琦一样获得超额的收入。

　　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，网购、看直播带货，只是想买到物美价廉的好货，是想从购物中获得快乐。当“李佳琦们”无法提供物美价廉的产品，又无法提供情绪价值，甚至还要回过头来说教消费者，令人厌恶也是必然的。

　　有时候，站的角度不同，看问题的态度不同。站的位置不同，心态也会有所不同。从“柜台销售员”到“口红一哥”“带货顶流”，短短几年，李佳琦的人生角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有媒体估算，李佳琦一年的净收入高达18.553亿元，超过了2123家上市公司的净利润。

　　近些年，电商和直播带货行业发展迅猛，造就了一批如李佳琦、薇娅、疯狂小杨哥等直播顶流。作为一种新商业模式，直播带货的确有许多可取之处。但同时，电商取消了大量中间商，挤压了实体店，并通过“明星效应”不断压榨生产工厂，导致整条产业链都处在微利或无利的状态下。

　　一个明星主播直播一场2、3个小时，就卖出去几千万、上亿元的货，看似产品方和消费者双重收益，但真正赚钱的还是主播和平台。从前，产业链里所有人都能分到利润，这条产业就能继续下去。现在呢，消费者买得贵，品牌方要出让高佣金，供应链被压利润，平台和主播虹吸了大部分利润，然后说“你们不努力”——“谷贱伤农”警告?

如此努力的李佳琦，何以情绪失控

　　李佳琦让网友反思“自己是不是没有努力工作才不涨工资”，但其实他自己最明白：自己情绪越来越濒临崩溃的原因，并不是他不努力，而是因为一个时代可能要过去了。

　　他深知，当初自己正是站在了风口之上才能爆火、暴富，也知道这样的风口转瞬即逝，这个时代抛弃一个人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会打。他再努力，都无法对抗时代大势。但越是无法对抗，他以及他背后的整个团队便越是焦虑，越无法停下来。因为一旦停下来，就相当于主动在风口上跳下去。

　　很明显，李佳琦不断增长的销售压力和广大消费者的消费需求之间存在矛盾。不止李佳琦和他的团队焦虑，广大消费者也存在“有点跟不上”的困惑，大家并不想一直买东西。直播主播们正面临的是：消费降级、消费者们更加理性、不断涌入的主播同行如过江之鲫，“努力”争抢着分割越来越少的流量……

　　9月11日晚，李佳琦现身直播间，哭着再次道歉：“我说的话非常不合适，让大家失望了。诚恳接受大家一切的批评和建议。”但显然，尴尬的哭技以及前后态度的转变之大，不免让人觉得“并不是真心道歉，只是为了钱而妥协”。

　　毕竟，中秋、国庆两大节日将近，直播带货的主战场“双11”不再遥远，如此重要关头，谁都不愿意错失这一杯羹。